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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October 02, 2014

那些年

那些年,中學生的路線圖十分明確,就是考好中學會考,報讀大學預科。會試是全港中學生一度沉重的關卡,畢業班中只有約三成同學能考上預科;成為預科生,才有資格考大學入學試。有了預科學位也一點沒有安全感,因為在八十年代,在港英政府的嚴格控制下,香港兩所大學的學位僅能滿足全港2%適齡青年的需求。

那些年,學生就如打木人巷般,由小學升中至大學入學試,層層的考試磨鍊成的很多時不是鬥志,而是服從。服從制度的安排,任你如何有主見,也得跟著制度走,學校和老師都在逼著你走。制度對學生的要求不是創意,而是服從,沒本事依書直考,拿不到多科A級成績就別想「出人頭地」了,想也別想跟制度鬥氣。

那些年,高高興興的在大學享受著,心裡滿懷感激。感激制度給我的優越感,感激自己衝過重重公開考試,終於可以安享好日子了。在那些年,有了大學學位便等同有了飯碗保證,當老師的志願已基本達成,問題只是選去哪一間中學任教。

那些年,當中學老師真好。港英政府對老師特別愛護,每年加薪兩次,又有退休金,再唸一張教育文憑,工資還可以再跳升幾級。那年才剛剛廿三歲,從每月幾百元生活費的普通學生,忽然月入數千元,並且年年穩定按時加薪,假期又多得不知如何打發。除了感謝政府外,別漏了感謝教協,全無專業教學資歷的我,即時便可以加入教育人員專業協會,享受數不盡的購物和消費優惠。

那些年,沒課時坐在教員室裡,多次想到港英政府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我們雖然都是大學畢業生,但沒經過教學培訓,憑什麼呢?兩年多過後,已經月入過萬元,這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現時香港很多大學生畢業也拿不到這數目,更不要說通貨膨脹了。有一天,我想明白了,港英政府要讓我們打從心裡感恩戴德,於是不會對政府有怨氣;快樂安逸教師,自然不會教育反政府的學生吧。想通了,我只不過是制度模造出來的一根螺絲釘而已。

那些年,不知怎的,在九七回歸前,香港教育制度突變。港英政府不再堅持大學學位精英化,政府資助大學由兩所全面增至七間,並且繼續把其餘專上院校升格至可頒發學位的專科大學。大學生群體忽然急劇擴充,有教無類精神是好事情,但大學生水平下降,就業環境變差也是隨之而來的必然結果。於是,在大學生滿街情況下,畢業後前景欠理想的怨言也與大學生畢業人數同比例上升。

那些年,突變的還有中學教育。教師抱怨新校本制度大量增加他們的工作,中國語文科翻天覆地的改革,不用讀經典範文,改為自由學習,教師無所適從。與此同時,冒出一個沒有規範教學內容的「通識課程」,以訓練學生思考為名,鼓勵中學生批評時政。這個沒有固定範籌,沒有基礎知識要求,以批判政府為得分目標的課程,竟然被列作會考科目之一;中國歷史反而不再是必修課。回歸後,教師壓力大,心情煩燥;學生不懂中國歷史與經典,批評時政卻流利非常。

如今,佔中以中學和大學生為骨幹,並不是偶然的,是經過回歸前後二十年培植的結果。這些佔中學生,一夜間成了香港街道的「話事人」,欄截警車,搜察救護車,那個地鐵出口能開放,全都由他們說了算。人大委員會副秘書長李飛勸告香港青年人莫把青春斷送在街頭,但於佔中青少年而言,街頭顯然正是他們青春激情散發的「好」地方。

英治時期全力培養出服從和感恩的年青一代,回歸後則鼓吹批評時政,民主口號朗朗上口的「民主鬥士」。香港變得民主了吧。在網上看到一段很傷感的文字,「如果他們就是香港的未來,我寧願明天不要來臨……」說這些煽情話沒有太大的意義,因為明天已經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