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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November 05, 2008

期待革命

期待革命

  奧巴馬當選,民主黨繼續擴大在國會的領導地位,一黨獨大的情況再度出現,這種情況在美國的兩黨政治生態下時有發生。布殊的前副幕僚長羅夫在評論大選結果時指出,政黨的盛衰是一個循環,盛極必衰,絕處又會求生。這位政圈老搞手,點出了美國政治一個令人不安的常規,也透露了共和黨已開始重整旗鼓,眼光看準了2010的國會中期選舉。

  回顧老兵麥凱因奮戰的過程,雖然他是作為共和黨的候選人參選,但在整個選舉過程,並沒有甚麼共和黨味。過中原因多樣,首先,是現共和黨現政府民望低沉,高官少露面便算幫忙了,特別是布殊本人。其次,麥凱因從來都不代表共和黨的核心價值,也沒有一個忠誠兼可調動的共和黨班底,難怪麥凱因九十多歲高齡的母親也公開投訴共和黨沒有支援他兒子。還有一點,也可能是最重要的,就是共和黨的精英早就洞識時局,有了一位可能是美國史上最失敗的總統──布殊,不論由誰出戰,共和黨都將註定無緣白宮。與其硬碰拆損,不如韜光養晦,徐圖後計。

  這可以解釋為何當麥凱因一直沒法令到共和黨人的積極投入選戰,直至選了保守氣味更濃,更共和黨的佩林當副手,他的競選運動才真正找到了動力。當然,有說成也佩林,敗也佩林,如何計算得失,很難有精準的方法。佩林可能令麥失去一些中間選民,但卻為他帶來沒有投票意慾的基本盤票源。

  不論如何,麥凱因一戰相信早已在共和黨權力核心的布局之外。羅夫相信兩年後共和黨大有機會取代民主黨成為多數黨,現在聽起來有點是痴人說夢,但君記否,同樣情況在1998年也曾發生過。在克林頓治下兩年,民主黨便在很不體面地輸掉了兩院。共和黨因為布殊而成為厭棄的政黨,但布殊下台後,怨恨對象消失在大眾空氣,共和黨便有了自身的機會。按羅夫預估,在2010年十年一度人口普查後,傳統共和黨州份將增加國會議位,相反民主黨大州將損失席數,他相信這會補充共和黨的實力。

  在未來一段時間,世界會聚焦觀察奧巴馬白宮的一舉一動,但真正的革命極可能是來自一個急需洗心革面的共和黨。

沒有蜜月期的奧巴馬白宮

沒有蜜月期的奧巴馬白宮

  該投的票都投了,該喊的口號都喊盡了,美國大選的激情在勝選的興奮和落敗的沮喪中漸歸於平淡,選民對新政府的期待卻升至新高點。每一任的新政府幾乎都享有一段蜜月期,今屆將是一個例外。

  2008年美國總統選舉的背景情況竟與三月份的台灣選舉極之類似。陳水扁執政八年劣跡斑斑,徹底消耗了執政黨的政治資本;而小布殊的八年執政破壞力比陳水扁更甚,同樣令共和黨幾乎抬不起頭來。對陳水扁的高分貝不滿,轉化為對馬政府的超高度期望。結果,挾超高人氣當選的馬英九如今民望跌至不足三成。布殊年代告終後,候任總統奧巴馬看來也將面對類似的民意考驗。

  香港和台灣一些媒體評論員對今屆美國大選讚嘆不已,認為出身寒微的黑人小子竟有機會晉身白宮是個傳奇。可是對美國人而言,傳奇與否完全不重要。民眾最急逼的期待,是奧巴馬最好立竿見影地解決眼前的金融危機,振興經濟。

這場金融海嘯選擇了在一個最壞的時間點來深化惡化,九月份雷曼兄弟公司破產掀起新一輪滔天巨浪之際,美國總統選戰正打得火熱,布殊政府則只餘不足四個月的任期。金融危機猛力扭轉了選戰的方向,對民主黨是天賜良機,但對不應該再作重要決定、已進入看守狀態的現政府來說,卻是個尷尬的局面。由於危機的殺傷力驚人,政府不得不做大動作。可是,披上了選舉的色彩,白宮進退維谷,處處受制肘。七千億救市方案被滿腦子個人和政黨利益的議員修改得面目全非,布殊就危機發表全國演說不算數,還要把兩黨候選人請到白宮來議事,跛腳鴨政府的政策威信大打折扣。

先天不利,新總統難以享受,或說不應期待有蜜月期,應全速進入管治狀態。經過選舉期間的磨合,新班子內經濟要角迅速產生應不會有難度,但新人事如何承接、運作看守政府的舊政策,看來需要一定的調整期。在動盪的時刻遇上了最不穩定的政府交接期,就如重症病人被推進手術室卻遇上醫生交班,這將是新政府的首度難關。

  此外,國會將是奧巴馬要跨越的另一道障礙。大選後,民主黨在國內擴大了多數黨的優勢,重量級的議員勢必施展渾身解數趁機爭取表現;還有那謀求東山再起的共和黨,銳利地扮演少數黨的角色大概是意料之中吧。國會與白宮能否同步同調,是新團隊的另一挑戰。當年克林頓上任後力推全民健保鎩羽而還,關鍵阻力便是來自自家黨內的國會議員。

  協調府院人事和黨派政治利益之同時,新政府在政策層面也不好辦。快速紓解民困和振興經濟是民眾的集體期望,但不論奧巴馬在大選中如何風光,經濟衰退的雪球早在他上任前便從山頂滾下。房屋市場繼續尋底、投資和消費信心低沉,一月上任大典前,全國零售業先要過一個嚴寒的冬季購物節。按經濟邏輯推斷,實體經濟的收縮明年將更加顯著,進一步打擊就業和國民實質收入。利民紓困的特效藥無非是現金退稅,刺激消費。簡便又即時見效的政策府院肯定會爭著去做,例如增加地方政府的基建撥款、開發替代能源等,加上先前承諾的擴充醫療和社會服務開支,都是討好選民的最佳方法。可惜,一切無財不行。

  以上動輒百億元的新開銷,經費從何而來呢?聯邦稅入難脫下降厄運,也別期望可從削減對伊拉克的軍事承擔可以省回來。首先伊拉克的局面是個極大的未知數,而增兵阿富汗已是軍方和白宮的共識,期望軍費在新政府首年有顯著減少是奢望。況且,中東戰事的開支本來就是以額外撥款方式借貸得來的,省了也只能算是減少額外債務,國庫並沒有實質進帳。

  有經濟理論家說為了振興經濟,新總統不必理會預算赤字和國債,需要花多少就多少,這極可能是白宮的新政策。不過,面對一個給挫得極深、癒合需時的傷口,不斷輸血的作用和效用值得懷疑。如要從根本整治美國的經濟,看來出路是新總統能建立一個以產業為主體的經濟,讓全國官民脫離以借貸消費度日的惡習。如財赤與貿赤持續惡化,美元貶值和通脹壓力變大,則復蘇之日又將遠矣。

  此外,金融海嘯後亞歐各國都趁機提出重建世界經濟新秩序,有意與美國之間建立一堵防火牆。美國如何依現實國力調整世界定位,妥善地在新秩序下謀取美國的最佳位置,是新政府的另一大考驗,對沒有國際事務經驗,又主張保護主義的新總統尤其如是。

  新總統的第一張成績單是兩年後的中期選舉,這將被視為連任機會的指標。此後,白宮的政策和判斷又將再度與選舉綑綁在一起,要為連任而籌謀。如當年克林頓推出中止移民福利的改革,小布殊的反恐持久戰和減稅方案,全都與選舉的時序相關。對絕大多數美國新任民選官員個人來說,上任後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連任。這種競選循環的好處是讓當選者檢察民情,要連任便要繼續討好選民;可是負面影響是市場化的政治令美國政客鮮有長遠規劃。而刻下這個挫傷得極深、復原需時的大危機,卻正正需要動輒上幾年才見效的大規劃來根治好些經濟積弊。

  選民求變得變了,但擺在眼前的重擔並沒有因此而變得輕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