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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April 30, 2011

全港爭議內地新移民 香港不高興?

http://www.infzm.com/content/58510
全港爭議內地新移民 香港不高興?
作者:南方週末記者 潘曉淩 實習生 范承剛 南方週末特約撰稿 濮方竹2011-04-28 10:12:29來源:南方週末
一個反對內地新移民獲得香港人同等福利的網路小組,一周內獲8萬港人支援;一首將內地人形容為“蝗蟲”的歌曲正在香港流行。針對內地新移民,香港社會的各個層面都開始了意見表達與爭論
回歸14年以來,內地對香港的扶助與帶動作用愈加明顯,與香港社會各階層的交流融合也愈發深入。這一場針對內地新移民乃至內地人的爭論,卻以空前的規模發生,香港人在擔心什麼?
针对近来反内地新移民风潮,新移民们也在社团组织的帮助下集会争取权益:一场内地配偶在港生子的申诉会正在举行。 (南方周末记者 翁洹/图)
3月上旬,香港中文大學大三學生Lawrence在社交網站Facebook上加入了一個小組:“香港本土力量”。此前不久,香港政府決定向每位永久居民派發6000港幣,而有團體計畫為居住未滿7年的新移民爭取同等權利。“本土力量”的宗旨很簡單:反對向新移民派發福利。
Lawrence自己也沒有想到,小組的成立引燃了一條連接著炸藥桶的導火線。小組成立僅兩天,加入的組員迅即達四百餘人。對峙迅速以核裂變的速度升級。
先是一名新移民婦女打通香港電臺熱線傾訴苦水,錄音很快被剪輯並命名為“新移民婦發窮惡打上電臺埋怨政府‘不公平’!!”上傳YouTube,再轉至Facebook,短短幾天時間點擊量逾12萬。
3月6日第一場“反對短視預算案”萬人遊行在從中環前往中區政府總部的途中,與一些新移民發生肢體衝突。8日,Facebook上另一個更鮮明地提出“新移民沒權拿6000塊,這是永久居民獨有的福利,籌足十萬人支持給你看”的小組成立,短短不到一周的時間,組員迅即逾八萬人。
反對者也馬上出現,香港城市大學前學生會會長舉報這個小組涉嫌族群歧視。而號稱“保衛香港”的線民們立即從道德上開除了這名“叛徒”,施以人身攻擊兼人肉搜索。
4月10日,Lawrence與近兩百名網友舉著“反對基金關照新移民”的標語上街遊行。彼時,對新移民的怒氣顯然已經擴散到全體內地人身上。
遊行隊伍中,有人還打出不滿奶粉被內地人搶購、內地孕婦來港生子的口號,以示對香港政府近日縮緊赴港生子政策,暫停公立醫院接受內地孕婦預約的支持。
隨即,一首名為“蝗蟲天下”網路歌曲更為激烈地將內地人形容為“餐廳酒店商鋪內亂叫喧嘩”、“愛侵佔地盤”、“搶奪身份證”、“販假貨”、“寄生”的“蝗蟲”,歌曲在YouTube、Facebook、香港一些本土論壇廣泛轉載、流傳。
帶有強勢攻擊性與掠奪力的“蝗蟲”激進地取代了二三十年前港人指代內地人的“阿燦”“表叔”“表姐”,後者形象土氣寒酸,膽怯可笑,但至少不會給人帶來威脅感。
而此時,香港已經回歸近14年,過去14年間,內地對於香港經濟的扶助與帶動作用愈加明顯,與香港在社會各階層的交流也愈發深入,但一場由6000元錢引爆的軒然大波,一群絕大多數內地人所不甚瞭解的“新移民”,讓自信心與優越感不斷上升的內地人恍然發現,自己在香港本土社會中的形象,在過去14年間,並不必然與經濟發展的速度成正比。
所有人都想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
新移民的新問題
這些天,一個叫“同根社”的新來港婦女社團的電話被打爆。震驚與恐懼的情緒在發燙的話筒裡彌漫。這群新來港婦女,即是此次派錢風波的眾矢之的——新移民。
資料顯示,在過去二十多年中,中港婚姻數目由1986年的16451宗上升至2009年的22339宗,其中逾八成是內地女嫁港男的情況。
他們的新娘來港定居的前七年只有單程證,沒有永久居民身份證,沒有申請公屋及綜合社會保障援助(下簡稱綜援)的資格,也沒有投票權。
這些居港尚未滿七年的內地新娘成為“新移民”的主流。資料顯示,2004-2011年2月底,持單程證抵港的新移民逾31萬。其中,73.7%為女性,即內地新娘。
深水埗是香港幾個新移民家庭聚居區之一,其他幾個包括旺角、觀塘、沙田等。只有這些地方才有大量低廉的頂層加蓋夾板房或隔成200-300平方英尺的房中房出租。
同根社秘書長楊瑂是新移民的樣板工程。來港11年的她已經獲得三顆星(香港永久居民身份證),一家五口於2005年搬進了位於南昌路的海麗邨公屋,大女兒還考上了香港公開大學。儘管這所大學實力平平,但楊瑂所結識的150多個中港婚姻家庭,目前只出了3名大學生。
這是一個被轉型後的香港主流社會遠遠甩下並牢牢固定在社會最底層的群體。靠綜援度日,成為長期貼在他們身上的標籤。
在同根社位於旺角的辦公室裡,楊瑂每天的工作之一是處理新來港婦女的求助。“各種各樣,你能想像以及無法想像的問題。”她說,丈夫提出離婚、長期失蹤、找不到工作、被夫家鄙夷、子女性格障礙……
據香港群福婦女權益會統計,2010年有512個家庭暴力求助個案,約八成是中港婚姻婦女。
最近的求助電話則主要集中在:我們到底能不能得到那6000塊?
狭窄拥挤的赴港新移民住处,这些“内地新娘”属于香港社会的底层。 (南方周末记者 翁洹/图)

Mr. Trouble
窮,顯然不是新移民惹怒港人的原因,大逃港風潮中的那群“新移民”當年可更是身無分文地游向了香港的彼岸。
提及那段驚心動魄的逃亡史,香港立法會議員何秀蘭數次落淚。彼時,港英政府只派英軍巡查邊境,因為香港本土員警往往會對逃港者網開一面;成功入境的逃港者常得到陌生港人的幫助,一餐飯,一張去往市區的車票,或一通打給親人的電話。
逃港者越來越多,1980年,港英政府宣佈取消抵壘政策 (偷渡者如能抵達市區接觸到香港親人即可合法居留,如在邊境被抓則會被遣返),但只要某天晚12點之前,成功抵達灣仔運動場者,均可搭上合法居港末班車。
“臨近12點,幾乎所有香港人都在看電視直播,現場的員警邊高高拉起隔離繩,邊高聲給那些還在飛奔而來的偷渡者加油,還用力把跑到跟前的一把拽進隔離繩以內。”何秀蘭回憶。
數十年後,新移民從當年的難兄難弟被割裂成“他們”,是香港自上世紀70年代中期逐步完善福利系統,催生香港本土意識與香港精神大時代背景下的必然。
港英政府任期最長的總督麥理浩於1971年就任後,為改善香港人口激增帶來的社會問題,陸續推行“十年建屋計畫”與興建地鐵等系列公共設施建設,這讓享受到“公民待遇”的人們首次產生了“香港人”的身份認同。
“香港是我家”的歸宿感隨快速騰飛的經濟而得以強化為一種強烈的優越感。此後那些來自全盤落後內地的新移民,成為“阿燦”、“表叔”、“表姐”,成為完全不同於“我們”的“他們”。
1985年隨父母跨過羅湖橋來港的周保松如今是香港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助理教授,儘管粵語發音裡還帶著些微茂名鄉音,但已經沒人再把他視為“新移民”。
他初抵香港時,這座殖民地城市逐漸形成近似於英國保守黨所宣導的“小政府,大市場”,實施低稅制低福利,強調個人奮鬥的主流價值觀。
特區政府也在不斷強化公民資格義務的理念,1997年金融風暴後,政府開始削減綜援,推出類近就業福利的“自立更生支援計畫”,要求所有領取綜援且符合規定的失業者,必須參加此計畫尋找工作;2003年,新移民申請綜援的時間長度從原來來港1年拉長至7年。
而以領綜援為生的中港婚姻家庭,則處處顯得與香港精神相悖離。由於丈夫開工不足或長期失業,新移民妻子又沒有資格申請綜援,導致她們更願意選擇再生1-2個小孩,一可領額外的兒童綜援,二在申請公屋時有利於分配到更大的面積。港媒將這種依賴心態斥責為“吃煲仔飯”
近些年,港媒中的新移民家庭形象,總是與好吃懶做、依賴綜援的字眼聯繫在一起。他們儼然成了社會包袱、資源侵佔者、Mr. Trouble。
眼下,當“蝗蟲”成為新移民的指代時,同根社的LOGO——兩朵荷花,經網友PS,“爬”滿了蝗蟲。
但有立法會議員認為,“蝗蟲”印象其實與事實本身嚴重不符。2003年改革綜援政策後,新移民領域綜援的門檻大大提高,居住未滿7年,生活實在困難的新移民只有獲得社會福利署酌情權才能領取綜援。截至2011年2月底,獲得酌情權的新移民僅1.7萬人,只占領取綜援總人數的5%。
一批香港大学的内地学生成立社团,帮助新移民融入香港生活。 (南方周末记者 翁洹/图)

升級的危機感
從那首網路紅歌“蝗蟲天下”聽得出,在許多香港人眼中,搶奪香港資源的,絕不僅僅是新移民。用“內地+香港+資源”為關鍵字搜索近幾年港媒報導,立即出現一長串網頁連結
越來越多內地人到港搶購奶粉導致斷貨;
越來越多內地家長為買奶粉與香港家長當眾鬥毆;
越來越多內地富豪到港狂掃豪宅炒高香港樓價;
越來越多內地孕婦來港生子以致本地媽媽沒有床位;
2011年誕生的第一個香港寶寶,父母雙方竟然都是內地人……
在內地人的邏輯中,這些現象是經濟寬裕,消費力上升的生活方式;是天天在身邊上演,見慣不怪的常態;是內地食品危機與商家信用破產背景下的最優選擇。
但在香港主流社會看來,這都是些在極短時間積累起財富、修養與習慣還停留在農業社會的暴發戶的壞習氣。這導致迅速富裕起來的內地人不僅是過來搶奪資源,還不可避免地帶來各種不良影響。
在他們看來,內地人的確不再是受人嘲笑的對象“阿燦”,但卻成了讓人心生恐懼的“蝗蟲”
這些主要來自內地自由行旅客的負面印象,對自2003年以來,通過優才計畫投資移民的途徑來港定居的高端人士沒有造成太大壓力。
他們多是商人、明星、高級專才,財富頗豐,社會地位顯赫,出行低調,受人歡迎。他們一旦申請成功即可獲得香港永久居民權,但大部分人仍舊在內地發展事業;他們幾乎不佔據任何港人的資源,他們赴港定居目的集中且明確:方便自己在全球自由飛行
資料顯示,自2011年3月,通過這兩個途徑獲得港籍的人數分別為1872人9708人
對於絕大多數赴港產子家庭來說,3.9萬生產費用門檻對於他們而言全無意義,他們預約的,都是費用在7-10萬之間的私立醫院的床位。
他們也毫無搶奪港人資源的用心,他們只是想讓寶寶將來能接受更為國際化的教育與更高的發展平臺。
但無論如何,這群還在繈褓之中的全新一代“新移民”,眼下帶給香港社會的印象依然是恐懼與抵觸,這些數量已超過10萬的港產寶寶,未來將面臨哪些問題還難以預計。
眼下正在面臨問題的,是那些拿學生簽證的內地年輕精英,完全有別于韋小琴們的准新移民群體,當他們帶著“內地人背景”與香港磨合時,總能感受到遠說不上激烈但微妙的隔閡。
2004年香港高校開始擴招內地生源,每年各高校本科新生均給予內地生7%-10%的配額,Mphil(研究型碩士)、Master(學習型碩士)、PHD(博士)更成了內地生的天下。2011年排名前八的港校,在內地共計畫招生約1500人。
來自海南的楊曦是香港大學2008級本科生。兩年前與數十名內地同學一起組織了一個叫BTP志行會的社團,最近剛與同根社達成合作意向,幫助新移民家庭的孩子補習英語及其他技能,以提高他們與本地同齡人的競爭力
這些人氣頗旺且氣氛熱烈的群體活動很快使他們擺脫了剛來港時的種種不適與不快。宿舍的有限配額、到歐美做交換生的機會、畢業後的就業機會,每每成為兩地學生之間心照不宣的抵觸情緒。
“剛開始,我們都努力學粵語,努力想交幾個香港的好朋友,”楊曦說,“可現在發現,達到想像中的‘融入’幾乎不可能,不過,我們現在這樣,也過得很好。”
這是絕大多數內地學生的心理適應過程。他們不再像傳統新移民那樣,拼命學粵語,拼命洗刷發音裡令人難堪的鄉音,拼命讓自己的行為舉止接近一個“香港人”
這是一群讓香港同齡人百感交集的競爭對手,多少減輕了他們對“粗鄙內地人”的刻板印象。大體上,他們亦沒有融入香港所謂主流社會的焦慮,他們本身才是主流。
中港家庭权益会注册社工在申诉会上向新移民们讲解争取合法权益的方法,在香港有多个类似的社团组织。 (南方周末记者 翁洹/图)

香港在擔心什麼?
此次派錢風波前,處於社會底層的新移民家庭群體鮮有進入主流視野,媒體上更多關注的,是那些通過優才計畫移民來港的內地明星、富商,以及嫁入或即將嫁入豪門的內地傳奇灰姑娘。
儘管總有這樣那樣關於內地人行為粗鄙、搶奪資源的負面報導,但許多人都以為,2003年始,內地與香港走向了持久的融融甜蜜期。
2003年中央政府啟動的自由行及時挽救了經歷1997金融風暴後再遭SARS重創的香港 。2003-2010年,內地訪港遊客達1.19億人次,過夜遊客平均消費從2003年的5235元港幣上升至7400元港幣。香港失業率隨之一路下滑。2008年全球金融海嘯餘孽未盡,香港失業率卻逆市降至史上最低點。
香港大街小巷,開始越來越頻繁出現與內地相關的景象:茶餐廳裡督促孩子練習普通話的媽媽,林立于鬧市區的央企燈箱招牌,噴在的士車身的郭晶晶形象代言廣告。
香港媒體人杜婷曾聽朋友自嘲,如果去尖沙咀、銅鑼灣購物,一定要講普通話,才不會被店員歧視;而香火漸旺的廟裡,普通話也成為解簽者的必備技能。
至少在內地人看來,內地不再處於仰視香港的位置,尤其在2007年一路升值的人民幣反超港幣之後。這一情緒在衝突發生時得以戲劇性放大。2009年一段紅爆兩岸的視頻顯示,一周身大牌的內地女子在香港街頭“酒後吐真言”:沒有內地養活香港,你們怎麼有今天?!
在參與並成為“香港本土力量”核心成員之前,Lawrence也說不上對內地人究竟有多反感,湯唯還是他最喜歡的女星。反感的理由零碎但又一時難以改變:比如內地同學有的竟然喜歡蹲在地上,來港定居的內地人會不會把講“潛規則”的習慣帶給我們……
他也相信,內地人的修養與素質會慢慢提高的,畢竟過去30年,經濟發展太快了,其他方面的發展卻又來得太慢。但這也是他內心最矛盾與擔心的地方,“擔心香港等不及他們變化,就已經被帶壞了。”他說。在記者面前,他很注意措辭,提到“不好”的內地人時,他總是說“他們”。
這位22歲香港中文大學歷史系大三學生對內地的瞭解,鮮有來自內地同學,雙方心照不宣地對某些敏感話題避而不談,始終保持著客氣而友好的距離。
絕大多數關於內地的新聞主要來自港媒及網路,這讓Lawrence對內地的認知處於一種激烈卻又缺乏系統籠統難以進入細理的狀態
在決定接受南方週末記者採訪前,他考慮了足足一整天最大的擔憂竟是擔心自己的回鄉證會被吊銷;提及持深圳戶口的市民可無限次往返香港時,他立即表示反對,因為那些在深圳打工的低素質群體大量湧入香港會帶來許多社會問題,他並不知道他擔心的群體,並沒有深圳戶口;他還對內地可以使用MSN、GMAIL,內地電話能打國際長途表示驚訝。
儘管如此,他反復向我強調,他是香港同齡人中,“為數極少熟悉內地情況的人”
這是香港回歸已近14年,讓內地人意外卻又真實存在的狀態。在嶺南大學副教授羅永生眼中,香港學生對內地的瞭解少得可憐常將“文化大革命”寫成“民化大革命”,並對在課堂上說普通話十分抗拒,“有著對粵語失落的強烈焦灼”。
顯然,如果說上世紀70年代港人一代的本土意識是在社會福利系統逐步完善中定型的,眼下香港年輕人則是在抵制來自內地一波又一波的衝擊中試圖重新界定身份認同。
由本土知識份子組成的香港智庫組織在此次派錢風波中站在了新移民的一邊,但這並不會影響總幹事林輝的價值觀:將自己定義為“香港人”,也不拒絕“中國人”身份。但在國外,“我會說我來自香港”
反高鐵,反香港加速融入內地,反內地孕婦來港生子,反內地人到港搶購奶粉,反香港內地化,連同早幾年保衛港英政府時期造建的天星碼頭、皇后碼頭,香港年輕一代試圖通過為“香港人”做加減法重新尋回定位。
在香港中文大學教授周保松看來,港人身份的焦慮感在於香港地位在過去14年中的悄然變遷:香港金融中心地位逐漸被上海趕超,一個自嘲的新名詞“港燦”開始在香港年輕人之間流傳……
可無論如何,全面與內地切割的主張在香港是幾乎沒有市場的偏執言論。在恐懼自身對內地依賴程度越來越高的同時,沒人能抗拒來自內地的機會與誘惑。
在海南建成免稅購物港,據說不少商品還比香港便宜時,香港如何留住自由行旅客,維持國際購物天堂地位,又成為近期港媒討論的話題。
3月份的一天,Lawrence在Facebook上發現並加入了“香港本土力量”小組,自告奮勇擔當起聯絡外宣的責任。
在加入之前,他停頓了一下,用了一個全新的網名與帳號,他不想讓自己的內地同學與朋友知道他說到自己畢業後還有可能回到內地發展。總體上,他是個溫和的人。

Friday, April 29, 2011

達達的馬蹄聲

  全球以億計民眾觀看了英國皇室的世紀婚禮,真實的王子和王妃在國民的歡呼聲中,如夢幻般締結生死愛情盟約。有人把焦點放在華麗的教堂,有人注目王妃的驚艷婚紗,白金漢宮陽台上的情深一吻,感動了無數人。只有那達達的馬蹄聲,至今仍縈繞在我心頭。

穿著紅色軍裝的王子,與愛人坐在白馬車上,馬車前後都是古服侍從,跟隨在後的是手執長劍的皇家騎兵衛隊。透過互聯網直播觀看這幅古典浪漫場景,時空頓失去方向。那達達的馬蹄聲,與民眾夾道喝采的歡呼聲,交織為一首如天賴般的樂章。

這不是廿一世紀嗎?英國不是民主政治嗎?為什麼數十萬英國人會天未亮便出門湧到街上,或坐或站的等待數小時,為的只是看一眼白馬車在面前飄過。英國人的喜悅並不是因為留戀皇權統治,而是在感受和分享著傳統文化的驕傲。筆記電腦傳來的馬蹄聲,彷彿應和著數百年前英國皇宮騎兵衛隊的馬蹄聲,一般的莊嚴。傳統文化是一種有機的生命延續,讓現代人找到了自我價值定位。

中國的歷史要比英國王朝久遠,可是中國人對於傳統文化的叛逆性要強得多。當今中國一些所謂自由派分子,以為翻版西方體制才是中國的出路。他們處處急不及待的顯露出對中國文化的鄙視,卻不自知這是多麼的無知。孫中山先生當年說中華民族的自救在於復興傳統文化力量。否定中華文化,膚淺地膜拜西洋並不是什麼進步思想,中華民族今天所需要的是自信和克服困難的幹勁。

Wednesday, April 27, 2011

TVB電視劇《老公萬歲》


本地香港TVB電視台正在熱播電視劇《老公萬歲》,日前一集劇情講到女主角懷孕到診所做例行檢查,遇上主診醫生休息,改由一名女醫生暫代。劇中介紹此女醫生由國內到港執業,一出場就惡形惡相,粗聲粗氣又沒有禮貌,把陪同女主角的家人都要趕走,婆婆堅持才得留下。


檢查後女主角說有些痛,女醫生以重普通話口音的廣東話說;「你地D香港人特別嬌貴,你年紀這麼大了,不如墮胎算了」。陪同檢查女主角的婆婆無名火起,問:「有你這樣做醫生的嗎?」答:「我在國內專做人流的」。女主角不明什麼是人流,還以為是物流業務。婆婆於是破口大罵女醫生連做人都不配。但女醫生一副不屑模樣,只吩咐助手說要收足診金。

歸納上述情節編劇筆下的「大陸人」有幾個特點,1.沒有禮貌,就算是專業人士、2.沒有人情味,不尊重生命、3.唯利是圖,沒羞恥之心、4.敵視港人,自以為是。除了醜化「大陸人」之外,還拿中港兩地的語言差異開玩笑,「人流」與「物流」一段對白,是在嘲笑內地人使用港人不熟識的怪異術語。

看到以上情節真的有些不敢相信。香港人對「大陸人」的歧視,沒有因為回歸而有改變,反而是變本加厲。編劇加插這些與故事主線沒關係的情節,沒有別的用途,只是嘲笑一下「大陸人」,加固港人對內地同胞的負面刻版形象而已,一顯香港「反中基地」本色。

殖民地優越感在回歸後被一些香港政客利用作為「拒中反中」的工具,嘲笑來自中國的一切,成為這類人士的精神支柱。明明是中國的一個城市,香港卻把「親中」和「愛國」都定義為負面詞;不論是新聞、財經評論、時事評論或劇集等娛樂節目,均顯露出這種扭曲的心態。除了幫助政客爭權奪票,及讓部份人自我感覺良好外,這於香港整體還有什麼好處嗎?

Tuesday, April 26, 2011

王子大婚


  英國威威廉王子將於本週五大婚,國際媒體都在熱哄哄地報道。有報道說;「數以千萬計的英國人暫時忘卻經濟困境,放鬆心情投入參與本周的皇室大婚盛事,估計全英各地將會舉行5000多個大大小小、正式和非正式的街頭派對,也有不少人相約親人或三五知己在家中慶祝,好好享受這個額外假期。」看來是舉國歡欣的盛事。

  不過,潑冷水的也有,反對英國保留皇室的組織在上月公佈的民調,據稱八成英國人不關心王子大婚。上周另一民調也得出類似結果,七成人表示不感興趣。也有一些評論針對目前英國的惡劣經濟環境,批評王子大婚鋪張浪費,單是西敏寺大教堂佈置的樹林花園便花掉五萬英磅;估計整場婚禮開支約三千四百萬美元。英國皇室表示王子婚禮費用由皇家支付,但媒體則指出五千名警員的維安費用是納稅人付的,警員特勤開支可能高達三千萬元以上。

  也有經濟專家計算,政府因為王子大婚而宣佈周五為銀行假日,由於與周末連在一起,一些商戶因人流不足或員工休息問題,可能會暫停營業四天,全國集體經濟損失高達八十億美元。儘管對於王子大婚有不同的看法,但英國《衛報》最近一項關於皇室的民調發現,有三成七英國人真心關注皇室的事情,六成七認為保留皇室是重要的。

  英國是一個君主立憲制國家,在民主政治的同時又保留了權力象徵的古老皇室。民主社會為什麼還需要用公帑維持一個皇族呢?王子大婚又與百姓何干?何喜之有?這是簡單的人人平等概念所沒法解釋的。分析其原因,與歷史文化認同有著密切的關係。

  英國皇室僅保留象徵性質的權力,於政府行政事務和立法議會裡都沒有實權,亦即是說除了花點錢之外,於納稅人的生活不會有直接的影響。皇室沒有管治的功能,卻承載著太多英國的歷史和文化,它的存在便是活歷史,傳統文化的延續,讓英國人之所以作為英國人,多了一分文化價值。相比之下,包括中國在內的許多的古文化只能在史書和博物館裡找,難怪英國人願意看到皇室繼續成為他們生活的一部份。

Monday, April 25, 2011

復仇教授

因「楊帆門」事件而名噪一時的中國政治大學前副教授蕭瀚,曾被個別人士稱為中國民主的試金石,因為他愛跟大學管理層作對,不開會,不做報表,經常批評領導,議論時政大膽出位。外間對蕭瀚褒貶不一,副院長何兵曾替蕭瀚辯護,稱他做學問功夫認真,在愛惜人才的前提下,大校方對蕭是採取了「姑息」態度。可是,校方最後也從愛才轉變為捨才,於去年三月停了蕭的課。如按民主試金石的說法成立,蕭瀚失了講壇是否意味著中國民主前景變得更暗澹呢?

學院提出不讓蕭瀚繼續講課的原因是他沒有教學資格,因為中國所有高等院校教師都必須參加教育部的考試,通過後才得到教師執照。蕭瀚則以政府沒權考核他為由,一直拒絕參加資格試。

雖然大學停了蕭瀚的課,但他的博客仍聚集了不少支持者,他對時政的批評仍在網絡上流傳。昨天便讀到一則關於蕭瀚政見博文,提到他主張復仇合理化。因網絡刻意誤導的虛假消息太多,一時也不相信一名曾專門教授憲法史的教授,竟然會主張暴力復仇。於是在網上搜尋一下,原來真的有所本。蕭瀚於去年十二在博客上發表了一篇題為《暴政下的私力救濟 》的文章,就中國大陸經常發生強拆事件,蕭提出了正當復仇論,認為被強拆戶在沒有其他幫助管道下,面對前來暴力強拆者,可以作出正當防衛。

蕭自稱是非暴力主義者,論復仇卻十分之有條理,在談到復仇時應使用多少暴力,蕭說:「暴力的限度很難被準確量化,只能根據具體侵害的程度來良心把握…首犯與從犯,其惡性程度不同是源於他們權力大小的不同。因此,在正當防衛中,可以不分首從一律防衛,且無限防衛,即格殺勿論。但在血拆復仇中,卻不能首從一律適用同一復仇方式和復仇程度,並且在正當復仇中不應該適用無限復仇——即剝奪他人生命。例如可以刺殺血拆的決策者,但如果對只搬過一塊磚的城管人員肉體傷害到重傷地步就顯然復仇過當了。」這種把以暴易暴正大光明化兼理論化的見解,得到數百名網友的支持。不是認同現今社會已無藥可救,便是認為武力反抗是人民的權利。

連大學教授也公然主張暴力,不少人天天還喊叫著中國沒有言論自由, 請問今天的中國十三億人到底需要一個怎麼樣的社會呢?

Saturday, April 23, 2011

《製片人行動》

                                                                              穆薩納.穆罕默德


  美國每一項軍事行動都會有一個代號,小布殊的伊拉克戰爭代號為「伊拉克自由行動(Operation Iraqi Freedom)」。就在美軍佔領伊拉克後一年,美國演員利惠.施雷伯(Liev Schreiber在一個電視節目上看到了伊拉克電影系25歲學生穆薩納.穆罕默德的(Muthana Mohmed)自述,講到他就讀的大學被美軍炸毀,但他仍然希望有朝一日成為荷里活導演和製片人。受穆薩納感動,施雷伯聘請了穆薩納在自己自資拍製的電影裡當見習生,千里迢迢把他帶到布拉格加入攝製隊的工作。而哈佛畢業的紀錄片女導演 尼娜.達文波特(Nina Davenport)知道後把握住這個好人好事,決定以穆薩納作為她的拍攝對象,片名定為《製片人行動》(Operation Filmmaker,下文簡稱《製》)貼身拍攝記錄穆薩納近兩年間的生活。

  《製》於2007年公映,在多個國際電影節中獲獎,於2008年更得到全年十佳電影之一的盛譽。大多數影評都認為該片能夠寫實地反映了文化差異的矛盾,並揭示心存罪咎感的美國人那種天真或無知的思想,弄到最後好心不得好報。

  《製》故事由穆薩納被接到布拉格的劇組做助理開始,不論導演、演員或其他職員對他都相當友善,而穆薩納本人也表現得很想跟他們做朋友,還說自己很喜歡布殊總統、布拉格就是天堂。穆薩納被分派的工作是導演助理,主要工作是準備咖啡和小食。穆薩納對這些工作很不感興趣,不知道如何用洗衣機,也不知道豆腐是什麼。其後,被指派剪接一段劇組派對的聯歡短片,但效果不理想,導演最後還是找別人替他完成了。穆薩納與劇組和導演的矛盾由此逐漸浮現。

  導演批評穆薩納不夠主動,沒把握好做助理的機會,不明白斟咖啡是巴結導演的最好方法,打算在拍攝工作完成後便與他分道揚鑣。對於穆薩納提出想到美國,導演和施雷伯都沒有積極回應。由於達文波特已開始攝製穆薩納個人生活的紀錄片,她便成為穆薩納最貼近的異地「朋友」。

                                  穆薩納.穆罕默德和女導演尼娜.達文波特

  劇組解散後,穆薩納身無分文,達文波特成為他的經濟依賴,並協助他辦簽證延期。片中,達文波特問穆薩納是否因為面子而不去找工作?其後,穆薩納在舊劇組人員的幫忙下到了另一部電影做助理,期間結識了動作片名演員莊遜(Dwayne Johnson)。莊遜欣賞穆薩納「生長在薩達姆極權之下,卻沒有放棄成為演導的追求」,於是自掏腰包資助他到倫敦進修電影課程一年。
 
  片中的穆薩納到達英國後,沒有積極學習做導演,只替同學做攝影師,又不斷向隨同拍攝他的女導演和舊劇組人員要錢,終於因錢的問題與女導演鬧得極不愉快。鏡頭前,穆薩納要求女導演支付費用才可以繼續拍攝他的生活,否則她的紀錄片便全泡湯。影片中女導演不時加入字幕表述自己的心情,她說;「本來以為替這故事尋找一個快樂結局,現在我只想念如何脫身。」在兩人矛盾最厲害時,穆薩納動粗扣起了女導演部份影帶,並拒絕再拍攝。過了約六個月,穆薩納取得在英國居留的五年工作簽證,又同意讓拍攝繼續,《製》至此才終於成功面世。 

  《製》片內或報刊影評,大多形容穆薩納無心工作、不講真話、沒有上進心、不願意過獨立的生活。「好心會做壞事」這結論就是順上述理解給帶出來的。影片中出現多批好心腸的美國人,他們「天真地」以為自己在協助一名來自戰亂地區的有志青年完成心願,卻一再被愚弄。

電影中穆薩納自述,戰前他父親是一名伊拉克政府高官,出入有司機,房子很大很整潔,母親照料他所有起居飲食。影片中插播了他在巴格達的朋友的訪問,每一個都勸他千萬別再回來--這裡不安全。穆薩納不承認自己是依賴別人的失敗者,強調伊拉克人是有尊嚴的,深信自己終有出頭天。
  
《製》的導演及主流影評,傾向於把這部派生於戰爭的電影看成是一群心地善良的人犯了美麗的錯誤。片中的穆薩納由最初想討好新相識的美國朋友,發展至後來精神散渙不斷向人借錢度日、令眾人避之則吉......,過程中所呈現的,是所謂「美國自由派的天真罪咎感」落空了。這類意見是否恰當,端賴你從哪一方的立場去觀察及詮釋整件事。假設換個角度,例如順穆薩納的心靈狀況出發,對電影內容可以有另一種詮釋。電影所呈現的,是一名被戰爭撕毀了原有生活,於自處上無所適從的惶惑青年。他從前的優渥生活沒有了;生活的國度今天危險得朋友叫他別回去;他身在歐洲、有聯歡派對,一同成長的朋友卻活在危險的伊拉克.......。


一群心地善良的人犯了美麗的錯誤」這導向缺少了對戰爭的深刻省思。即使參與者都出自「真心」,可是自感「善良」「美麗」本身,恰好反映部份人根本沒有弄明白戰爭可以為人們帶來多大的傷害。施雷伯也好,達文波特也好,按他們的理解,穆薩納因戰爭而來的遺憾,「把他帶離伊拉克」便可以解決--補救方法多麼輕易。戰火對伊拉克人穆薩納可能產生的干擾(且不說傷害了),他們充滿善意,卻並未想像過或讀懂。也許,不是穆薩納無藥可救,而是他的生命因戰爭介入而造成的混亂惶惑,超乎了片中的美國好人、女導演,乃至穆薩納本人的理解。電影及主流影評反映,歐美部份人並未真正意識到戰爭有多可怕、多麼粗暴地擾亂普通人的生命與生活。《製》只是一部觸及戰爭的電影,看似「想幫助受戰爭影響的人」這「善意」的骨子裏,並未包涵反戰這更深層次的「善意」。



Thursday, April 21, 2011

人心不足

  奧巴馬到矽谷臉書總部為競選連任造勢,粉絲們開心到不得了。上一回競選時奧總也來到矽谷,上了谷歌及發youtube視頻。如今進入臉書時代,緊握潮流脈動的奧總也換了新拍檔。總統造訪臉書成為全球新聞,站在競選運動立場,奧巴馬大賺了。除了近乎空手入白刃式得到價值非凡的免費宣傳外,也裝滿不少真金白銀離去,估計總統在灣區不到廿小時的行程共籌得三百萬元。

  選舉在美國是一項花錢的工程,職位越大錢便要越多,據說奧總今屆籌款目標為十億元,二零零八年光是在加州他便籌得一億二千五百萬元。競選季節的產業鍊異常龐大,對經濟有相當助益,只不過當奧總在臉書大談削減聯邦開支時,諷刺地他本人的競選運動將會加大預算。

  大小選舉年年舉行,可是選民除了參加造勢大會時興奮一會兒之外,又能得到什麼呢?據民意調查數據顯示,2006年十一月,國人對共和黨主導的眾議院不滿意者達60%,同年民主黨成功重奪參眾兩院的多數黨地位,結束自1994年以來民主黨的弱勢。可是, 2007年同比,對國會不滿的人數並沒有因為換了執政黨而減少,反而上升至69% 2008年發生金融海嘯,不滿數字攀升至 73% 2009年稍為回落至67%,至去年十一月,不滿意比例又反彈至74%,導致民主黨在選舉中失利,先前被拋棄的共和黨重新上台。政黨又一次輪替,截至本月20日,共和黨執掌眾院四個月,不滿意者再上層樓至75%

  這些數字告訴我們什麼呢?那就是不論那一個黨執政,總是有七成左右的選民不認同國會的作為。是選民不知足總是愛抱怨嗎?不能這樣說,相信更準確理解應為當選掌權的政客並沒有真正解決了民眾關心的問題,政客與民眾的疏離感有增無減。在競選的演講台上,候選人總愛說他們如何了解民間疾苦,如何下定決心匡正時弊,可是一旦到了華府,他們便活在自己的權力王國裡,把百姓都忘記得一乾二淨。

轉博文:這個婆婆有背景

轉博文:

這個婆婆有背景



這個婆婆有背景

眉批:66歲領綜援的朱綺華女士具政黨背景。見文末一篇簡單報導而另一篇文章「隱身術」操控官司 公民黨欲蓋彌彰論述了公民黨及黎廣德如何操縱此事。

而稍感「不安」的,是內地民眾的反應。
看來近年訊息流通後,民眾並未培養出解讀不同訊息的能力。對不同地方的事件,只能從表面層次予以對比,不時錯讀了事件的意義。 以朱綺華一事為例,根本跟公義無關,所缺的「動工前空氣質素」,於從前並非必須。
很希望內地網民不斷出現的淺讀及誤讀,只是一個過程。

只要留心美國政治,就會知道共和、民主兩黨如何最終通過奧巴馬的財政預算案,令政府有錢可運作。美國政客本身,絕對講妥協,花招再多也知只是show一場,最終必然回歸政治現實。問題是美國「向外輸出」「普世價值」時,因為「對外」,他才會「偏重」公民權益一面。
中國內地,乃至各發展中國家的國民如不珍惜在改善中及發展中的機遇,自行醜化及矮化當前的成果,是自絕復興之路。仍然是那一句:親者痛,仇者快也。

類似公民黨背景的66處朱綺華女士的行為──不惜癱瘓政府來行使「公民權力」──即使在美國本土,也不一定換來掌聲。】

原文:  http://hongkongfirst.blogspot.com/2011/04/blog-post_6062.html

Tuesday, April 19, 2011

無上限國債



  在標普將美國國債前景評為負面後,白宮和財政部長以笑臉回應,試圖以「一笑置之」的方式化解國人對十四萬億元長命債的憂慮。說實在,不要說十四萬億,連一億元對絕大多數美國人來說都已經是天文數字,也沒法想像一億元具體是多少錢。於是,十四萬億數字雖然巨大,但難生切膚之痛。而且欠銀行的房屋貨款是要償還的,但欠下十四萬億的債,誰也知道已經是沒有清還的可能,因而產生一種心態──「這與我何干呢?」

  癮君子不以毒為毒、賭徒不怕輸錢,借債成癮的自然也不怕欠債了。所以,當國會每次討論是否批准提高國債上限時,總覺得像一齣鬧劇。財長蓋特立深知由國會審批提高上限只是一種形式,周日上電視節目時用輕鬆且肯定的語氣說──國會議員們知道必須通過它的。

  國會於一九一七年通過法例,設定聯邦政府借債上限,倘財政部需要超額發債,便需要國會通過新的上限。設限的原意是讓政府警惕不要輕易借貸,而國會則擔任監管角色,糾正政府的財務管理問題。可是,當民眾沒有感覺,政客又認為理所當然,國債便如一個無底的可透支帳戶,誰不去取錢呢?自一九九七年克林頓時代至今的十四年間,美債上限便已經上調了十一次,第十二次正在國會審議當中。國債上線亦已經由九七年的五萬九千五百億元,上調至十四萬億二千九百四十萬元。不過,按財政部的計算,目前的上限於五月中便會到頂,如果國會不通過新的上線,聯邦政府便不能再借債,若干政府部門便要因為資金問題面臨關閉。

  不要看目前兩黨議員都為國債上限而爭辯,其實他們心裡明白,美國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再次提高債貸額。徒具形式的國債上限,說明美國政府已經嗜債成癮。依常理,一個長期借債度日的人,如何才能打破對債的依賴呢?一、沒有人再願意借錢,二、忽然發大財,三、量入為出有盈餘了。

  因為美元貶值關係,確是有越來越多的國家不大情願借錢給美國,但因為歷史因素,都上鈎了,要脫鈎也不是一時間能做到。再者,拋售美債也許只會引來更大損失,唯有繼續令債仔生存下去,否則便血本無歸。

那美國政府能發大財嗎?這當然有可能,只要美國經濟發展好,稅收大幅增加,便可以開始償付積累的債務。但這當中有一個前提,就是開支不能超過收入。可是,聯邦政府的最大宗開支──聯邦醫療、社安金和國防,幾乎全是老虎屁股。加上花的不是自己的錢,過去十五年來,聯邦預算已經翻了一翻有餘,從一點六萬億元,至今年的三點八萬億元。

國債與預算是至關美國國運的大事,可非總會笑面迎選民的政客,都在知難行易,避逃真正的責任。

華爾街發炮


  正在民主和共和黨屯重兵準備就新年度預算開戰時,意外地華爾街昨日發炮突襲,發表報告將美國國債前景定義由「穩定」下調為「負面」。標準普爾為美國債券評級六十年以來,這是頭一次給予美債負面評價。

  在美國經濟真正的衰退之時,標普沒有發表不利美國經濟的評論,但在失業狀況回穩,實體經濟稍為復蘇之時,選擇在新一輪預算案爭議剛開場後,精準如聰明導彈般對準華府,顯然並不是普通的經濟報告,而是帶有濃濃的政治火藥味道。由於奧巴馬是預算案的起草人,這枚聰明彈雖然或許會波及周邊,但受重創的應是白宮。

  如美債被降級,意味著聯儲局要用更高的利息來推銷國債,也等於聯邦政府每年償還的國債利息將要加大。自金融海嘯後,美國已先後兩次採取量化寬鬆,即是「印鈔」。由於經濟起色不大,有說法聯儲局正準備第三次量化寬鬆。可是,標普這樣大喝一聲,聯儲局便可能要顧忌三分,因為再推出美國債的成本將上升。

  不論標普高層在盤算什麼,白宮和國會山莊的政客肯定已經收到信息。標普說得不錯,國債如山,兩黨政客因為自私的政治利益,只會爭拗而沒有提出具體償還債務的方案。標普的信息不是對美國的經濟沒有信心,而是對美國的政客和兩黨政治對立失去信心。

  美國是一個超前消費的大國,靠借債來維持國家發展,其惡劣程度遠比殖民地時期的列強為甚。不同者是,殖民地需要武力反抗才能趕走霸佔他們資源的列強;如今只要其他國家不買美債,或者要美債加息才賣帳,或更甚的拋售美債,對美國的影響將是難以估計的。

Monday, April 18, 2011

那場被刻意淡忘的阿富汗戰爭

  
  廖梓源於二零零八年在美國矽谷高中畢業後一年,決定參軍報國。經過半年海軍陸戰隊訓練後,去年初他被派駐風景宜人的夏威夷;到十一月,他隸屬的部隊奉命前赴阿富汗。今年農曆新年大除夕,他在臉書上留言:「幾個月後再見」;可惜,留言落空。四月三日,才廿一歲的廖梓源在阿汗富南部赫爾曼德省陣亡、犧牲了。

  廖梓源的陣亡消息除國防部的兩行簡短公告,就只有三藩市灣區的地方媒體報道。有關阿汗富戰爭的消息已甚少在美國主流媒體曝光,除偶然看到炸彈襲擊的簡訊外,當地戰況訊息幾乎絕跡。阿富汗戰爭有意無意地被淡化。

  不過,赫爾曼德省的激戰一直沒有停止,該處是塔利班的根據地,也是世界第一大鴉片種植場。自美軍於十年前進入阿富汗後,一直沒法完全攻克該省,兩方長年戰鬥死傷慘重。二零零六年一月,英軍從美軍手上接過這燙手山芋,然而以全年計,美軍仍有九十八人陣亡。十個月後,沒料到英軍竟秘密與塔利班達成停火協議,雙方各自在省內主要戰場後退。可是,證之於日後,停火從未真正實現。

  從二零零六至零八年初,赫爾曼德的戰事呈膠著狀態。零八年四月,美軍派出約千人協同英軍展開大反攻,於個別戰事取得勝利。當年駐阿美軍陣亡人數也上升至一百五十五人。

  競選時強烈批評布殊伊拉克政策的奧巴馬,聲稱阿富汗才是美國國家安全的真正威脅,於零九年上任後,定出伊拉克徹軍時間表的同時,卻增兵阿富汗;其中一萬一千名海軍陸戰隊被送到赫爾曼德省,並委任伊戰英雄麥克里斯托將軍為駐阿新統帥,期待這位與他僅會面四分鐘的將軍能為他「拆彈」。

  此時的奧巴馬複製了他當年曾反對的伊拉克政策──布殊委派彼得雷烏斯將軍「增兵平亂」──於去年第二次增兵共三萬人前赴阿富汗,令駐阿美軍增至十萬人。增兵之餘,新領諾貝爾和平獎的奧巴馬預告將於今年七月全面撤出阿富汗。麥克里斯托對總統才增兵便公告撤軍時間私下表示不滿,經媒體報道後被撤職,由彼得雷烏斯接掌帥印。廖梓源便在這場軍中高層震盪後被派到戰況最慘烈的赫爾曼德。

  彼得雷烏斯今年一月向國會報告阿富汗戰況時,說塔利班的戰鬥能力萎縮,美軍更在赫爾曼德省與當地最大部族達成和解協議,部族領袖承諾停止襲擊美軍,並會抵制塔利班。不過,參議員利伯曼卻撥冷水說:「任何人都不應有錯覺以為情況已經轉好了」。事實也是如此,駐阿美軍陣亡人數在去年已急升至四百九十九人,今年至目前為此已有九十三人陣亡,其中一位便是廖梓源。

  也許是奧巴馬反戰形象鮮明,又撤走了駐伊美軍的主力戰鬥部隊,並承諾在今年底基本撤走所有駐伊及駐阿美軍,中東戰爭已經不再是惹火議題,在去年中期選舉中更徹底消失。可是,如果從數據分析,奧巴馬處理阿伊兩戰的成績並不見得比布殊優秀。

  布殊零八年推行的增兵行動,直接令兩個戰場上美軍傷亡數字下降超過一半。但陣亡數字卻在奧巴馬上台後逐年回升,由零八年的四百六十九人升至去年的五百五十九人,傷員更由二千八百名升至五千六百名。美國民眾也許沒有料到,美軍雖然於去年開始撤出伊拉克,死傷數字反比零八年還要高。

  軍費開支又是另一組令人疑惑的數字。駐軍人數高峰期的零八年,兩戰總軍費為一千九百億元;而駐軍人數下降三成七的今年,兩戰軍費卻只減少了一成七,仍高達一千六百億元。按奧巴馬的計劃,明年所有部隊都應該回國,僅留數千人作顧問,那為何白宮仍要為明年兩戰編列一千一百八十億元的軍費預算呢?是為美軍可能要延期留駐做伏筆嗎?

  美國在阿富汗兜了個大圈,「出兵、宣佈撤軍、增兵又撤軍」,「開戰、秘密和談、反攻又和談」。為國效忠的美軍不斷付出生命代價,軍費開銷也未見真的能省下來,也沒有人交代達到了什麼政治目的。反戰總統表現不合格,厚待他的主流傳媒和反戰團體則噤若寒蟬,彷彿這戰爭早已遠離我們一樣。